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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春秋】秋芒(小说)

日期:2022-4-18(原创文章,禁止转载)

渡船晃悠悠地停靠在了湖边,乘客们踩着嘎吱响的木板陆续上了岸。秋妍回头朝湖对岸望去,远处山峰迭起,红彤彤的夕阳似乎刹那间被山尖撞碎了,如同崔浩泼洒了一桶红油漆,倏然间洇红了一片天空和湖水。想起崔浩,秋妍的心噗通一声沉落,仿佛整个人也掉进了深深的湖水里,浑身湿淋淋的凄凉。

上了湖岸,秋妍发现一个穿花格子衣服的小女孩,站在人群里两眼眨巴着怯怯地看着她。开始秋妍没在意,当两个人的目光又一次相碰时,小女孩低下头说,你是秋姐姐吗?我叫春子,奶奶叫我来接你。秋妍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孩子,也没听二姨说过有人来接,十年前她来过一回雁子湖,看眼前这个自称是春子的小女孩的年岁,那时她应该还没有出生。秋妍猜想她应该是二姨的老邻居冯奶奶家的孙女。当秋妍把自己的猜测告诉春子的时候,春子捂住嘴笑了笑,说秋姐姐猜对了。虽然春子笑时捂住了嘴,秋妍还是发现她少了一颗虎牙。看着这个朴实可爱略带腼腆的女孩儿,秋妍笑了笑。

渡船返身驶向对岸,马达的哒哒声渐行渐远,之后雁子湖复又平静。湖岸上满眼是半枯萎的芒草,秋风掠过发出呼啦啦声响,芒杆弯腰又起,末端摇曳着一束纯净的白,像一个个活泼的小精灵。秋妍拖着一只棕色行李箱跟在春子后面,她发现春子走路一拐一拐,看样子不是先天就是后天意外创伤所致。秋妍心里莫名地涌出一丝怜惜,一个可爱的小姑娘,可惜了。

暮色覆盖了村庄,炊烟四起,乡间的房舍隐约可见。路人驻足看秋妍:城里人的衣着城里人的模样,脸上带着疲惫的笑意,眼神带着受伤的痛,深深的,好比村西头那口水井,看不见底。有人指着秋妍低声问春子,这是哪个?春子回头看看秋妍,神气地回答说,这是秋姐姐,大城市来的秋姐姐。路人笑着又说,你春子什么时候蹦出个秋姐姐来?春子嘻嘻一笑说,问题真多,你问我奶奶去。路人笑了,秋妍也笑了。

二姨的家座落在村东头的一棵古榕树后面。村庄变了,路也变了,要不是有春子领路,秋妍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。过了一座木板桥,上了一个小土坡,秋妍看见了那棵大榕树,同时也发现满头白发的冯奶奶早已站在了树底下,时不时见她抬手罩在额头上往大路边瞅。二姨一家五年前搬到城里去住了,老房子的钥匙交给了冯奶奶,每年春节的春联都是冯奶奶帮着贴的。这些都是秋妍来时二姨打电话告诉她的。十年前的冯奶奶身子骨还硬朗,现在头发全白了背也驼了,看上去整个人都变了,唯有那笑容还如同往日,和蔼温暖。

晚饭是冯奶奶张罗的,都是些农家菜,韭菜炒鸡蛋、素炒空心菜、萝卜炖猪肉和一盘冒着油香的煎鱼干。雁子湖是个淡水湖,周围的村民祖祖辈辈以打鱼为生,近二十多年来有些村民陆续上岸去了发达的沿海城市,村里留守的都是些老人和孩子。冯奶奶有三个儿子,大儿子和二儿子搬到镇上去住了,小儿子夫妇也就是春子的父母,常年在外打拼,一年也难得回家一次。

乡村的夜静得快,九点不到四周就静悄悄的,偶尔也传来一两声犬吠。秋妍洗澡回来时春子和弟弟上床睡了,冯奶奶打着手电开了二姨家院子的大门。虽然好几年没住人了,屋子还挺干净,可以想到冯奶奶经常会来打扫。上了二楼拉亮灯,被褥叠得整整齐齐,摊开来,闻到了一股暖暖的阳光的味道。

许是生疏的地方和床铺,秋妍睡到半夜无端醒来。她翻了个身,四周一片寂静,窗外月光皎洁,竹影婆娑,风过后发出沙沙响。相比喧嚣浮躁的大都市,这里的安宁和平静是灵魂安置的好去处。还是二姨想得周到,她说心里烦闷就去雁子湖住一些时日吧,那可是个修心养性的好地方。开始秋妍不想来,她认为自己这种状态到哪儿都一个样,到哪儿都忘不了崔浩,也无法去除内心无限的痛楚。想到崔浩,想到自己迷茫的未来,秋妍睁眼看着黑黝黝的楼板,又翻了个身,听见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鸡鸣犬吠,这声音像一支乡间天籁的催眠曲,又似梦里凄厉的刹车声。

刹车声,可怕的刹车声!一场意外车祸要了崔浩的命。意外吗?不是意外。所有的意外都是有原因的。要是他的妻子那天不跟他吵架,要是自己那天不跟他怄气,他就不会一个人深夜去喝酒,不喝酒头脑就清醒,头脑清醒就不可能过马路时被车当场撞死。那天夜里九点一刻秋妍就睡了,孕期的女人是嗜睡的,仿佛一天二十四小时随时都可以入睡。秋妍当时睡得很死,手机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,她迷迷糊糊听到了,眼睛就是睁不开,还以为是在梦里。通话后,一个陌生的声音自我介绍说他是交警大队的,秋妍还迷瞪了片刻,说我在家睡觉呢你们找错人了吧。交警说环城北路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,我们在受害人身上的手机里发现了你的号码,而且是最后通话的一个号码。交警顿了顿又接着说,您方便来一趟辩论一下吗?秋妍的睡意顿时全无,匆匆赶到了事发地点。深夜的马路静悄悄的,警车的灯光还在不停地闪烁,肇事货柜车停在一个拐弯路口,崔浩孤零零地躺在地上。在不停的啜泣声中,秋妍隐约听到一个交警对另一个交警说,从车痕看,肇事车辆来了个紧急刹车,可想当时的刹车声是拔尖刺耳的。后来一想到崔浩,秋妍就会莫名地联想到刹车声,有时梦里的刹车声惊醒她出一身的冷汗。想到崔浩的突然离去,秋妍的泪水又泉水般涌了出来,跟着连翻了几个身,怎么睡就是不舒服。

如此翻来覆去折腾了一阵,待到天微明时,秋妍才迷迷糊糊复又睡去。

小小的村庄藏不住事,尽管秋妍很少出门,没几日的功夫,全村人还是知道了村里住了个从大城市来的年轻女子。一些好奇的妇人就假借来冯奶奶家,然后又“顺路”进了秋妍二姨家的院门。见秋妍坐在一个小电脑上噼里啪啦捣鼓着什么,妇人们就私下暗暗猜测起来,她是做什么的?为什么要到乡下来?有个叫翠莲的妇人上过初中也出过远门,算是有点见识,她猜测秋妍是个作家。不过她没有说出来,她想就是说出来旁人也不知道作家是什么,何必费口水跟她们解释?看着秋妍的言行举止和俊俏模样,翠莲就暗暗地拨弄起了心里的算盘。

冯奶奶在屋旁围了一块菜地,每天早晚见她提着水桶去浇地,有时也顺便摘些鲜嫩水灵的蔬菜瓜果回来。秋妍的老家在城市,她从来没下过地干农活,看到冯奶奶一个人忙着累,她就上去帮忙,学着冯奶奶的样子给菜地松土、除草、浇水。菜园子不大,但种的品种不少,有疙瘩满身的苦瓜,刺愣愣的青瓜,肉嘟嘟的土豆,甜丝丝的番茄,还有就是豆角、白菜、韭菜等十几个品种。秋妍的一日三餐都在冯奶奶家里吃,开始秋妍不好意思,冯奶奶说一个人的饭菜不好弄,家里的大米和蔬菜都是自家种的,别客气,你就把我当成你的亲奶奶好了。秋妍还是觉得过意不去,隔几日就去一趟湖对岸的圩镇上卖些肉回来。有时春子也跟着一同去,路上叽叽喳喳问个没完没了,还爱笑,一副无忧无虑天下美好的模样。看着她走路一拐一拐的样子,秋妍就无端地为她的将来担心。又想,还是孩子好啊,孩子单纯无挂碍,要是人不会长大就好了,永远没私欲没烦恼。

春子上二年级了,没课的时候她就会拉着秋妍去湖边玩,顺便带两把镰刀,钻进芒草丛里割芒杆,一捆一捆背回家晒干,打掉芒花扎成一把把扫帚拿到圩镇上去卖。虽然卖不了几个钱,但看着春子高兴,秋妍也就乐意帮她。有时冯奶奶也摘些新鲜的蔬菜去圩镇上卖,秋妍也跟着去。开始秋妍有些难为情,站在冯奶奶身边不说话,几次后也就慢慢习惯了,帮着冯奶奶称菜算钱。在一旁卖鸡蛋的翠莲,看着秋妍忙碌的身影对冯奶奶说,你老人家好有福气呦,一阵风给你刮来个俊俏孙女。冯奶奶嗯呐一声,笑着说,我是有福气呦,哪天叫王母娘娘弄一阵风也给你刮来个俊俏闺女?翠莲说,那敢情好呀。看了一眼秋妍又说,秋姑娘,今年多大了?秋妍回答说二十五了。翠莲又说,有婆家了吧?秋妍低头没回答。冯奶奶接话说,难不成想给秋姑娘介绍对象?翠莲说,就怕秋姑娘看不上咱们乡下人哩。听到这里,秋妍借故去给春子买圆珠笔,退出了闹哄哄的市场。站在一家文具店门口,秋妍想,除了崔浩我还会爱上谁呢?又有谁肯娶我?秋妍机械地进了文具店。

帮春子辅导完作业,天就擦黑了,秋妍起身时感觉腰部有些酸痛。春子整理好书本说,秋姐姐,我帮你捶捶背吧,我经常帮奶奶捶背,可舒服了。说着叫秋妍坐下,小拳头在后背轻轻敲了起来。在一边看动画片的春子弟弟也屁颠屁颠地过来给秋妍捶背。秋妍说,春子,你看姐姐很老了吗?春子说,不老,跟电视里的姐姐一样年轻漂亮。秋妍说,那你为什么想到要给我捶背?春子说,姐姐帮我写作业我就帮姐姐捶背,要不我拿什么来报答你呀?秋妍笑了,说春子你人小鬼大,姐姐给你辅导作业不需要报答。春子说,我奶奶常说要记住别人的好。秋妍说,记住不一定就要报答呀。春子嘻嘻一笑。

进了厨房,冯奶奶在忙着做晚饭,没抽油烟机的厨房满是油烟味。秋妍感觉胃里翻腾了几下,又要吐了。她赶紧捂住嘴奔出厨房,在门外哇哇地呕了起来。待起身,冯奶奶出来了,春子跟在后面。冯奶奶说,秋姑娘,你咋啦?秋妍摆摆手说没事。春子说,秋姐姐喝酒了吗?我爸爸喝酒了也会呕呕地吐。冯奶奶说,瞎说,哪有酒?春子又说,那秋姐姐肯定是害病了。

临睡前,冯奶奶来了,她坐在床头说,秋姑娘,你不会是病了吧?

我没事的冯奶奶。秋妍看了冯奶奶一眼,又说,我怀孕了。

我猜也是,就是不敢说。冯奶奶说,你的事情你二姨都告诉我了,不过怀孩子这事她没说。

我二姨不知道这件事,我谁都没有告诉,就是他也不知道。秋妍说着忍不住流下了眼泪。

冯奶奶把秋妍的头揽进自己怀里,她说,孩子别哭,有奶奶在你啥也别怕。又轻声问,你打算生下来?

我也不知道,又不敢回家,要是我爸妈知道了我这些事一定会气晕的。冯奶奶,怎么做一个人就这么难呢?

没事,人都是在磕磕碰碰跌跌撞撞中长大的,冯奶奶拿衣袖揩去秋妍脸上的泪水,继续说,没什么过不去的事,天大的坎也能过去。过去了也就好了,回头看看不过也就一件小事。停了停又说,你要有生下这孩子的准备,往后烦心的事情肯定不会少,要对孩子负责也要对自己负责。

秋妍点点头说,这些我都想过了,就是感到害怕,整天晕乎乎的像没了魂一样。

会过去的,过去了就好。冯奶奶拍了拍秋妍的后背说,别想太多,有时候想多了也不一定是好事,顺其自然吧,孩子。

冯奶奶走后,秋妍下意识地摸了摸腹部,这个尚未成型的胎儿该怎么办?留下来还是打掉?不,胎儿不能打掉,一定要留下来,虽然和崔浩的这段感情违背了道德伦理,但两个人是真心相爱的。真心相爱有错吗?即使大人有错,腹中的胎儿也没有错。爱情夭折了,我不能让和崔浩的爱情结晶也跟着一起夭折。崔浩,你放心吧,我一定要生下我们的孩子!

秋妍和崔浩的相识是偶然的,秋妍上班的公司要重新装修,崔浩是装修队的头儿,也就是老板。第一次看见崔浩,秋妍就想笑,因为他们每个人的衣服上都沾有五颜六色的油漆,看上去像动物园里的“斑马”。其实崔浩是一个很普通的男人,三十来岁,瘦高个,脸上见不到笑容,有点深陷的眼窝里带着些许的忧郁,仿佛他心里藏着无数个忧伤故事。公司装修完工后的一个月,秋妍夜班回住所经过一家酒吧门口,昏暗的灯光下,见路边蹲着一个人在不停地呕吐。秋妍觉得背影有点眼熟,像装修队里那些“斑马”的头儿。秋妍暗自笑了,好奇心驱使她上前看个究竟。不错,果然是斑马头儿加闷葫芦。那晚崔浩喝得太多,根本无法问出他住哪儿。秋妍没办法,只好叫来两个姐妹把他架回了自己的住所。看着崔浩躺在床上人事不省,两个姐妹开玩笑说,把他的内脏取出卖掉他肯定不知道。秋妍的心忽地痛了起来,她觉得这个男人好可怜,到底有什么烦心事让一个人如此糟蹋自己的呢?后来秋妍才知道,崔浩在忍受着一段痛苦不堪的婚姻。和秋妍同居后,崔浩在城中村给她买了一套房子,虽然房子不大还是二手房,但秋妍很满足了。秋妍不是个物质至上的女人,她看到崔浩每天开开心心也就觉得幸福。和秋妍在一起后,崔浩也就没去酒吧买醉了,两个人暗中来往,一有时间就搅在一起缠绵。用崔浩的话说,他从来没有这样幸福快乐过。那天秋妍对崔浩说,既然你们两个在一起没意义了,为什么不离婚呢?你离婚了我就嫁给你,往后咱们好好过日子。崔浩说他老婆不同意离婚。秋妍说,那我这样算什么,令人唾弃的小三?秋妍本来不想说这些话的,其实她对那张纸不是很在乎,关键是她刚从医院里知道自己怀孕了,心里有点怕就希望崔浩离婚,这样孩子就有个名分了。崔浩沉默了一阵,然后起身说,我晚上再跟她说说离婚的事,她不想离也要离,你等我消息。晚饭后崔浩在电话里断断续续告诉秋妍,说他老婆死活不肯离婚,两个人还大吵了一场。秋妍听后没说一句话,原本打算告诉他自己怀孕的事,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,她不想给他压力,缓一阵再告诉他也不迟,谁知当天夜里就出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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